马精 的故事

山里来的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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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从前，有一家鄂伦春族猎民，夫妻俩养了一个姑娘，姑娘长得别提多漂亮了，来提亲的人接连不断，把姑娘嫁给哪家好呢？夫妻俩一时拿不定主意，想来想去，想了这么个办法：谁能猜到姑娘的名字，就把姑娘嫁给谁。
　　来求婚的十几个小伙子，只有一个猜到了姑娘的名字，夫妻俩就把姑娘嫁给了他，阿爸在送姑娘离开家的时候，给了姑娘一匹黄马，一条马鞭。
　　姑娘刚刚牵到黄马，黄马就生下了一匹小马驹，小马驹刚落地，自己就戴上了马笼头，备上了马鞍，转眼间就长成了一匹大马了，阿爸于是牵走了老马，把新生的马驹陪送给姑娘。
　　姑娘骑着马驹，跟着小伙子走了，走了不远，小伙子突然开口对姑娘说：“以后没有空儿再回去看望岳父岳母了，我得再去看一看他们。”说完，就返回姑娘家去了。
　　小伙子走后，黄马就对姑娘掉眼泪，姑娘奇怪地问：“谢日嘎莫仁（鄂伦春语：黄马），你哭什么？”
　　黄马说：“我算出来，你的丈夫不是人，是蟒猊精，它现在已经把你的阿爸、阿妈吃了，等它回来，你叫它笑笑，你就可以看到它的牙缝里还塞着你阿妈的头发呢。”
　　姑娘听了，悲愤的泪水流成了两条小溪，这时，蟒猊精回来了。
　　姑娘问它：“你看见我阿爸、阿妈了吗？”
　　蟒猊精说：“看见了。”
　　姑娘说：“你笑笑。”
　　蟒猊龇牙一笑，姑娘看清了：蟒猊的牙缝里真的塞满了阿妈的头发，姑娘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蟒猊打死，为阿爸、阿妈报仇。
　　黄马知道姑娘的心思，悄悄地劝姑娘说：“眼下你的功夫不够，我的功夫也不够，咱还打不过蟒猊，要想打败它，咱得上天去增长本领，要上天，就得往天边走，只有天边那儿才有上天的路。可是，蟒猊在上天的路上挖了一个洞，住在洞里把守着上天的路口，我们走到路口时，就会有五个蟒猊从洞中出来拽你，这时候你的动作要特别快，不等它们到你跟前，你就一挥马鞭，我就飞起来上天，要是在这节骨眼上你稍微慢了一点，我们就会被蟒猊抓住，上天以后，我们就练功夫，等将来蟒猊找上门来的时候，我的功夫练硬了，能跟蟒猊较量了，那时候，再给你报仇。”
　　姑娘听了黄马的话，就跟着蟒猊往天边走。
　　走呀走呀，终于走到了天边，走到了上天的路口处，这个路口，是上天的唯一通道，这时，蟒猊朝洞中喊了一声，五个蟒猊立刻从洞中窜出来，六兄弟一齐来拽姑娘，想把姑娘拽进洞去。
　　还没等六个蟒猊贴上姑娘的边儿，姑娘就一挥马鞭，只见黄马一甩马尾，身上长出了翅膀，长啸一声，冲天向云端飞去。
　　蟒猊急忙追赶，但它们还不会上天，眼见追不上，只得拿起弓箭，向姑娘和黄马射去。射出一箭，偏左了；再射一箭，偏右了……也不知射了多少箭，可一箭也没伤到姑娘。
　　姑娘骑着黄马，飞过黑云层，又飞过白云层，飞呀飞呀，飞过了十八层云层，终于飞到了天上。
　　姑娘在天上发现了一间小房子，她就下了马，站在屋门外，这时，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小伙子，对姑娘说：“阿妹，请到屋里歇歇吧。”
　　姑娘说：“多谢阿哥。”
　　说完就跟着小伙子进了屋，一看小伙子使的弓箭和打来的猎物，就知道小伙子是一个阿亚莫日根（鄂伦春语：好的猎手），再看看小伙子长得结结实实，人又厚道，姑娘对他有了爱慕之情。
　　小伙子长久一个人在这里狩猎，很孤单，他见了姑娘特别高兴，就用狍脑袋来招待姑娘，按鄂伦春人的风俗，用狍脑袋待客，是对客人最尊敬的表示。
　　姑娘见小伙子用狍脑袋来招待她，知道小伙子对自己很尊敬，心里热乎乎的。姑娘就和小伙子一起吃了喷香的狍脑袋肉，小伙子斟满两桦树皮碗好酒，姑娘一碗，自己一碗，二人端起桦树皮碗，深情地碰了一下，一饮而尽，后来，姑娘就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对小伙子说了。
　　小伙子很同情姑娘，对姑娘说：“你就住在我这里吧，咱俩结成夫妻。”
　　姑娘打心眼儿里愿意，就和小伙子结了婚。
　　这对年轻夫妻，相亲相爱，在天上过着狩猎生活，一晃十年过去了，夫妻俩生了两个孩子，一家人过得高高兴兴的。
　　有一天，妻子对丈夫说：“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，今天你别去打猎了。”
　　丈夫说：“不怕的。”
　　妻子说：“你要去也行，可是你得记住：到了山上，要把马拴到细树上，千万别拴在粗树干上。”
　　丈夫骑着马，走到森林里，他想：要是把马拴到细树干上，马容易拽断树干，他就把马拴到了一棵粗树干上，自己打猎去了。
　　妻子正在家做饭，十年前的蟒猊突然闯进屋来了，这会儿，蟒猊能上天了，蟒猊说：“看你还往哪儿跑？你赶快做饭给我吃，吃了饭，跟我到人间去成亲，当我的老婆去！要是不愿意，我就吃了你。”那五个蟒猊也先后进来了。
　　她看见六个蟒猊，个个一丈多高，头像犴达犴，眼像大鸡蛋，嘴像大血盆，她料自己打不过蟒猊，必须立刻唤回黄马来给自己报仇，于是就登着梯子上了房，并马上把梯子抽上房去，她站在房顶上，对着丈夫去打猎的方向，高声唱道：
　　“谢日嘎莫仁呀，
　　谢日嘎莫仁！
　　我遇到难处了，
　　你快回来吧！
　　快回来为我报仇呀！
　　快回来为我报仇呀！”
　　黄马竖起耳朵，听到了她的歌声，急得一下子挣断缰绳，长啸一声飞到了家。黄马对她说：“我在咱家门前的水泡子里跟蟒猊打仗，你记住：看见水泡子的水面上冒黑血，你就笑；看见水泡子的水面上冒红血，你就哭。你哭和笑，我都能听到，我听到你的哭声，全身会增加为你报仇的力量，转败为胜；我听到你的笑声，我就会胜上加胜。”
　　黄马见她的丈夫也跑回来了，就对他说：“看见水泡子的水面上冒黑血，你就用箭射那黑血；看见水泡子的水面上冒红血，你就喊：翻过来！翻过来！”
　　黄马说过，就跳进水泡子里，跟蟒猊打起仗来了。
　　水泡子里呼噜呼噜地响，她看见水面上冒黑血了，就放声大笑，她的丈夫用箭对准水面，狠狠地射进去。一会儿，她看见水面冒红血了，她伤心得大哭，她丈夫拼命地喊：“翻过来！翻过来！”这样，夫妻俩看着水面上，一会儿冒红血，一会儿冒黑血，不停地笑着、哭着，最后，水面上光冒黑血，不冒红血了，她夫妻俩仰天大笑，他们知道，黄马已经把六个蟒猊全都打死了。
　　黄马钻出水面，走出水泡子，高兴得对主人说：“主人啊主人，我给你们报了仇了！我也不行了！我死了以后，你们用我的四条腿做四根柱子，用我的脊梁骨当房梁，用我的肋巴骨和皮当房盖，用我的肉抹墙，用我的头，做你们的枕头。这样，你们就会好过了，你们千万要按我说的话去做呀！”黄马说完后，就闭上双眼死了。
　　他们一家哭呀、哭呀，泪水流成了河，他们不忍心把黄马的身体卸开，想把黄马整个葬在土里，可是，说也奇怪，黄马自己把身子卸开了。
　　他们只好按黄马说的，用四条马腿做柱子，用马脊梁骨当房梁，用马肋巴骨当房檩，用马皮当房盖，用马肉抹墙，用马头当枕头。
　　一家人睡到天亮，睁眼一看：哎呀！躺在一间金碧辉煌的新房子里，起来后走出房门，往草甸子上一看，草甸子上有一群黄马，活蹦乱跳；一群猎狗，正互相追着玩，到处都是獐狍野鹿。
　　一家人跪在马死的地方，哭着说：“我们的马呀，你叫我们过上这样的日子，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