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何的日记 第二章 归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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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创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登上了回国的飞机。
　　他本来想，这次回国给老何带个儿媳回去，老何肯定很高兴。
　　老何，不论你发生了什么，可得坚持住啊！
　　空姐好听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，何创拿出手机，准备关机。
　　翻了翻通讯录，何创找到了女友韩月的号码，发了条信息过去，然后关了机。
　　从昨晚接到柳叔的电话开始，他脑子里一团糨糊，几乎不抽烟的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包烟。
　　他记得老何喜欢抽烟，毕竟是在国外，没有找到老何平常抽的那种烟。
　　他记得，叫中南海。
　　自己从小是被老何一个人拉扯大的。
　　何创五岁那年，老何从孤儿院收养了他。
　　老何这辈子没有娶妻，何创也问过他很多次，为什么不找个伴儿。
　　每当何创这么问的时候，老何总是咧嘴笑笑，不做任何回答。
　　想起过往，何创鼻子有些发酸。
　　可能是被悲伤的情绪填满了内心，也可能是昨晚几乎没有睡着。
　　何创感觉眼皮越来越重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　　再次醒来的时候，何创看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，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。
　　何创伸手摩挲着左腕的手表，他记得，这是去芝加哥那年，老何送给他的。
　　“小伙子，回国吗？”旁边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，何创转头看去。
　　是一个大叔，看样子跟老何的年纪差不多，虽然头发花白，但是精神很好。
　　“是啊，大叔您到美国是？”
　　“我来看看我女儿，她在这边上学。”大叔笑呵呵地说道。
　　“你也是在这边上学？”大叔又问道。
　　“是，在芝加哥大学。”何创回答。
　　“是吗？我女儿也在芝加哥大学，今年刚刚大二，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，都喜欢往外跑，国外有啥好的，饭菜也吃不惯，我女儿过来两年，瘦了十斤！”
　　大叔感慨道。
　　何创微微一笑，是啊，一个人在异国他乡，终究是不习惯的。
　　吃惯了馒头面条的他，也很难接受面包和半熟的牛肉。
　　还好有刘韬这个中国室友，后来也就自己开始做饭了，自己的胃，还是吃不惯美国菜。
　　“年轻人有心事？”看到何创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，大叔问道。
　　何创摇了摇头：“没事。”
　　不过何创脸上的那一丝忧郁和落寞的神色出卖了他。
　　大叔也没有多问，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。
　　“你们这代人啊，都是在糖罐子里泡大的，不要迷茫，不要悲伤，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，现在的日子，可比以前好多咯！”
　　大叔咧嘴，露出一口整齐的假牙。
　　“看到没，我这一口牙，当年当兵的时候，一次训练的时候，摔了个狗吃屎，不得不全部都换了。”
　　何创心中一种敬意油然而生，老何也是当过兵的。
　　怪不得，他看见旁边这个大叔的坐姿，那么熟悉。
　　“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，就是吃苦吃得太少，等到你们到我这个年纪，就会发现，你们年轻时候经历的这些小挫折啊，还有你们所谓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？”
　　大叔说着，挠了挠头，一时想不到那个词是什么了，看着何创。
　　“苦难。”何创不知道大叔想说什么，试探着说了一个词。
　　“啊对，就是你们这个，这个苦难，都算个屁！”
　　大叔的话语掷地有声，但言语中并没有不屑之意，何创听着，也没有什么不适之感。
　　何创微笑着点点头，再一次看向了窗外。
　　飞机舷窗上倒映着何创的侧脸，看起来有些落寞。
　　时间过得很快，何创落地的时候，外面飘着小雨，倒是给这炎炎夏日带来了一丝清爽。
　　再一次踏上祖国的大地，何创的心情沉重而复杂。
　　因为时差的缘故，何创落地的时候，依旧是早晨。
　　走出机场，何创拦了一辆出租车，司机听到要去隔壁城市，有些不太情愿。
　　毕竟都是为了赚钱，何创答应加钱之后，司机再也没有多说，熟络地跟何创攀谈了起来。
　　不过何创没有什么心情，出于礼貌，应了两声之后，便再也没有了声音。
　　司机看何创没什么兴致，也不再多话，专心地开着车。
　　打开手机，何创收到了刘韬和女友韩月的信息，言语之中带着关心和担忧。
　　何创简单地回了两句，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　　一阵‘嘟’声过后，何创听到了柳叔的声音。
　　“小何，你到了吗？老何他......唉。”
　　手机跌在了后座，电话那头的柳叔还在说着什么，但何创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　　温热的液体自何创双眼中流出，打在了衬衫的衣领上。
　　老何，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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